【方王】知难而返
退役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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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士谦退役的那天不太是个好天气。
从弥漫着奇妙复合因子的包厢钻出来时，天已经全暗了，黑漆漆的天幕又高又远，风驱赶着流散的云快速从月亮前穿过，隔着地月间距吹得退役老年人一个激灵。
“夜间风还真够硬的，”方士谦紧了紧外套把手蜷进袖子里，转身朝向站在一旁的王杰希，“要不您老先回去？深夜湿寒，别伤了玉体。”说着伸出缩着手的胳膊去接拉杆箱。
玉体娇贵的王队长递了个王の蔑视给他，拉着拉杆箱从他身边淡然经过，“走着。”
方士谦这个人是有点任性的，想一出是一出。上午宣布了退役，晚上聚餐时就能带着出门的行李过来，直给袁柏清看红了眼，左右灌了两杯才压下去。亏得邓复升刘小别等人前前后后的煽动，场面才热腾起来。这人又好生不害臊，捡着个热闹时机就想溜，而且义正辞严：赶车。
结果拉杆箱被人攥在了手里。
“我送你。”王杰希说。他多少喝了些，站起来时有些摇晃，神色倒还如常。
“行啊，”方士谦愣了下，笑笑，“麻烦队长了。”
一旁的袁柏清也挣扎着爬起来，在队长凉飕飕的眼神里浸了下，又瓢一样被摁了下去。气氛有些古怪起来，嗅到点不寻常气息的邓复升暗搓搓戳他胳膊，小声问：“真没事？不用我跟着？”
方士谦失笑，“保证他好手好脚回来，我一退役人员我拐你们队长什么用啊？”
话一出口他暗觉不妙，只恨现实没有撤回键，果然柳非眼圈也红了，袁柏清泪珠子又在眼眶里打转。方士谦最不擅长应付这个，让男儿泪浇得脑仁儿疼，只得左手抄起外套手机右手抄起王杰希夺路而逃。
治疗之神在战队的最后一役，落荒而逃，手里还拽着微草的万千星辰，扎眼得恨不得洒下一路星光。
然后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。
王杰希说的送他还真就只是送他，拖着行李箱走的飞快，半句寒暄都欠奉。方士谦被他落在身后，盯着他被发尾衬得愈加白皙的颈子，一时竟有点天地寥寥独吾两人尔的觉悟。
其实帝都哪来的夜深人静，哪来的独行，不过是眼里只装得下这么一个人罢了。
方士谦正经喜欢过王杰希一阵子。
要说从什么时候起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，也许是在日常的针锋相对中磨出了火花，也许直接是在针尖对麦芒的时代被刺瞎了眼。二十岁的年轻人嘴硬心软、细腻的颇不是地方，反应过来时怀个哪吒都该有形状了。方士谦想了很久，最终也只能归结为就不该在训练室多看那么一眼。
四赛季的王杰希几乎是以一种骇人的速度疯长的，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捉摸不透的危险性连方士谦也会不时感到悚然，他甚至不得不承认：如果有些人生来就是被偏爱者，那王杰希必定是其中之一。
他看着王杰希成长，又眼睁睁看雄鹰自折羽翼，看树木自毁枝桠，看他凌晨三点时趴在电脑桌上的背影。
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呢？你明明是我们中最有天赋的一个。方士谦站在王杰希身后，深沉与感慨并存。
鬼使神差的，他伸出双臂，从对方腋下穿过，然后默默收紧。
王杰希和他身高相仿，肩并不比他窄，浑身支棱着抽长过快的骨头，硬邦邦的硌人，调整好久也找不出个舒坦姿势。方士谦有点嫌弃，又忍不住十指交叉紧握做出环抱的姿态。他把下巴搁在少年人瘦削的肩胛骨上，偏软的发梢戳着他的脖子，顺着神经痒到了心尖儿。
他感受到紧贴胸膛下两个跳动的频率渐渐重合，他听见一个声音很轻很轻地对他说：你完了。
方士谦几乎笑出声来，早就完了，哪轮得到你这背景音马后炮。
张佳乐损他做事全凭堵在胸口的那口气，气上来提刀上马砍人如履平地，过了时候就成了被揪着后颈的猫，喵都喵不出一声。方士谦翻了个白眼，心想我那口气没过时也没想过跟王杰希表白。
他顶了天最想问问王杰希是怎么想的。
别装睡，我听见你呼吸声乱了。
想着想着，很有自主思想的大脑不自觉活泛起来：王杰希你到底什么意思？只是意思意思还是有别的意思？你要真只是意思意思会不会太不够意思？
答案其实挺明显的，有意思，但还够不上那个意思。
有个荣耀粉对各战队当家选手的犀利点评很是红过一阵儿。不过分析的不是技术，反而像初高中做的人物形象分析，华丽中藏锋带刺，中二之风很得张佳乐黄少天之流欢心。方士谦也追风看过两眼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给他的几句格外羞耻，说他多情又绝情，把人生当做泼墨山河来过，偏要荡气回肠，偏要血雨腥风，别人迎难而上，他就知难而退，一定会在烟花最绚烂时退场。
简而言之，够不上我想要的那个意思，那就不要，没什么我放不下的，典型完美主义者。
当时还是青训生的袁柏清笑出了声，他却觉得字字诛心，暗道和我这么有仇，莫不是姓王。
方士谦隐约想起林杰带他进微草时走的也是这条路，又恍惚觉得袁柏清也是他在这条路边的网吧里捡的。多好的路啊，连坏的那两三路灯都透着可爱，美中不足就只有实在短些，他还没走够，就看得到目的地了。
“怎么就到了呢？”方士谦喃喃自语，颇为萧索地给自己点了根烟，刚抬头就傻了眼。
哎哎哎，往哪走呢，前面是沟！那边是树！！方士谦在后面喊他几声都没反应，跺跺脚赶上去好悬把人扒拉回来。前副队紧紧抓住队长，虚抹一把汗，微草夺冠后的第一条热搜要是队长栽进沟里/撞了树，算什么事儿？
“到了。”他搭着王杰希肩膀伏在他耳边说话，声音几乎是吹进耳朵里的。
“啊？”王杰希微微抖了下，好像才回过神来，直愣愣松了手，“到了。”
“悠着点，还晕就叫老邓他们来接你，别抹不下脸。”
王杰希也不知是醉着还是醒着，只定定盯着他，不太对称的眼睛映着霓虹灯，倒真像是揉碎了一条星河在里面。
“怎么了？”方士谦问。
有什么不能说的呢？他涩涩地想，我比林队、比你想象的都要通透多了，我好歹是你的前辈。
“以后常联系，”王杰希张了张嘴，到底错开眼没再说什么，“我走了。”
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？分开的时候一定要多看两眼，因为常联系这句话是骗人的。
方士谦低头吐了个完整的烟圈，单手掐灭了烟蒂。
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闪了一下，隔着薄薄一层布料震得腿根又麻又痒。王杰希掏出手机，最新一条讯息来自刚刚告别过的前治疗之神：
“小队长，回头啊。”
他有些疑惑地回头望去，方士谦冲他笑了笑，拿着手机，按下了拍照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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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人滤镜很厚，不撕，感谢看到这里的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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